中原作家王士朝王士朝小小说五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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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士朝小小说五题作者

王士朝正月十五雪打灯刚挑着行李回家的时候,天阴沉沉的,冷风刀子一般地刮着,绿豆大的雪粒打在他脸上,生疼生疼的。到家门口的时候,黄狗“欢欢”摇着尾巴亲昵地迎了上来,在刚的腿边蹭来蹭去。刚“回来”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,村里人一个个疑惑不解:“刚这娃,好好地工作着,怎么说回来就回来呢?”刚其实自己也不理解:“我正好好地工作着,怎么说回来就回来呢?”这是年的春节,正月初十,寒假结束,刚满怀信心、意气风发地又回到了离家几十里的杨庄小学。但没想到几天后,上级就下了文件,说刚在五七年的整风运动中被补划成“右派”分子了。刚大惑不解,自己从五二年参加工作到年内的整风运动,其间未犯过任何错误,但五八年的春节刚过,自己怎么就被补划成“右派”分子呢?和刚要好的教务长曾私下问过刚:“你是不是说过,这几年的春节没有小时候的热闹?”刚挠挠头,说:“好像说过吧!”教务长一听,“嗐”了一声,接着说道:“就这句话,坏菜了,坏菜了!”刚到家的时候,没有像往常那样,离家老远就大声喊道:“妈,我回来了!”他默默地推开堂屋的门,屋里烟雾腾腾的,爹坐在火盆边,噙着旱烟袋,“吧嗒”“吧嗒”地抽着烟。爹在鞋底上磕了磕烟袋锅,斜了刚一眼,说:“我啥都知道了!凭着年轻耍二球,管不住自己的嘴,啥话都敢说,这下可好,这下可好!回来跟爹一起‘修理地球’吧!”家里气氛太过压抑,刚决定到村里走走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空中的雪粒变成了雪花,雪花在灰蒙蒙的天空中飘飘洒洒、漫天飞舞,好像水中无根的浮萍,摇摇晃晃,无所适从。刚在雪地上踟蹰着,脚下发出“咯吱”“咯吱”的声响。树枝上的雪,不时滚落下来,打在刚的头上、身上。影影绰绰地,迎面走来一个人,根据走路的姿势,刚判断应该是本家大爷。在本家孙子辈中,大爷最疼刚。“大爷!”刚走上前,喊了一句。“哦,刚娃,你回来了?”“回来了。”刚还想再说点啥,但大爷已经拉下头上的“猛一抹”(一种帽子),头一低,快速走开了。刚站在雪地中,呆呆地看着大爷远去的背影。“刚娃,你娃子也有今天!”突然传来一声咋咋呼呼的声响,刚扭头一看,是二狗。二狗一脸横肉,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刚。二狗是刚的邻居,二人同岁,两家因宅基地上的水路和红白喜事路,曾吵过几回架,因此两家关系很紧张。二狗现在阴阳怪气地大呼大叫,显然是在看刚的笑话。“刚娃,上学时你比我牛逼,毕业后你娃子吃上了‘卡片粮’(商品粮),当上了光荣的人民教师,你可真光荣啊!我以为你鳖孙会一辈子比我强,老天有眼啊,让你娃子也回来‘修理地球’。记住,‘修理地球’,你娃子不如我!”二狗扬了扬粗壮结实的胳膊,又说道:“哼,我比你有劲!”说罢,二狗扬长而去。雪从树枝上哗哗啦啦地向下落着,刚一个人孤独地走向村外,“欢欢”依旧欢快地在他腿边蹭来蹭去。刚蹲下身,抱住了“欢欢”,把自己的脸贴在了“欢欢”的头上。“欢欢”扭转头,伸出红红的、温热的舌头,在刚的脸上轻轻舐了又舐。大颗的泪珠从刚的眼中滚涌而出……村口的风刮得更猛了,卷起漫天的雪,天地之间,一片苍茫。时光已近元宵,家家门口都挂起了大红的灯笼,那大红的灯笼也在风中摇曳着,摇曳着。远远地,从村中传来孩子们欢快的歌声:“正月十五雪打灯……”局长病了尹局长有病的消息是他的司机小陈传出去的。小陈是局里有名的“小灵通”,从他口里传出的小道消息,后来大多被证实是真的,因此,这次小陈说尹局长有病了,大家没有丝毫怀疑,并且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局。星期四早饭后,办公室李主任一脸凝重地走进尹局长办公室,问道:“局长,听说您有病了?有病您得抓紧治啊,工作上的事,您该安排的就安排给我们去办吧!”尹局长一听,愣了一下,“我没病啊!”“您没病?”李主任也一愣,“您的司机小陈,他说您有病了,现在全局都知道了啊!局长,工作很重要,但身体也很重要啊!身体是革命的……”还没等李主任说完,尹局长就挥挥手,打断了他的话,喊道:“去去去,喊小陈过来!”小陈以为局长要出车,就屁颠屁颠地冲向局长办公室,不料,看到的却是满面怒气的尹局长,“小陈,我病了?你说的?”小陈一下子懵了,嗫喏道:“上星期,我几次从您办公室门口经过,都看见您正仰脖子吃药。我看见了,觉得您带病坚持工作,很感动,就随口说了出去。对不起,局长,我错了我错了!”尹局长想了想,脸色也缓和下来了,说:“嗯嗯,有此事,有此事,不过也不是啥大毛病。小陈啊,以后你不要见风就是雨,不该说的话就不要乱说哟!”小陈刚离开局长办公室,分管常务工作的王副局长进来了。“局长啊,您不总说咱局的工作是一盘棋,咱要‘打团体’嘛,您有病了,就不要硬扛着,咱不还有这么多副局长嘛,该分配的工作,您可以分配下去呀。”王副局长的话还没说完,分管人事的张副局长进来了,“局长啊,您有病咋不说一声呢,最近一段时间,精准扶贫,美丽乡村,杂事一大堆,我们没有协助好您的工作啊!看,把您都累病了。”尹局长还没来得及说话,分管后勤的吴副局长也来了,“局长,我啥都知道了,医院联系过,医院的病房已经安排好了,从咱局的大局出发,我强烈建议您住院治疗!”王副局长和张副局长听后,也异口同声地附和道:“对,强烈建议您住院治疗!”尹局长正要开口说话,手机响了,一看,是赵县长的电话。电话那头赵县长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老尹啊!年底了,脱贫攻坚,时间紧,任务重,但你也不能不要命啊!现在全城都知道你‘带病坚持工作,轻伤不下火线!’在办公室偷偷吃药可不行啊,医院去检查检查吧!”女秘书莉娜在局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,看到三位副局长直直地立在局长面前,莉娜扭扭屁股,悻悻地转身走了,嘴里嘀咕道:“病他妈拉个×,他壮得像头公牛。他吃的药是……嘿嘿,‘他好,我也好!’”光头老王如果以头发的多少来衡量一个男人是否进入中年,其实在去年,也就是我二十九岁的时候,我就进入中年了。去年春暖花开时节,有一天晚上,风雨大作。早上醒来后,我只感到空气异常清新,窗外有小鸟在啾啾鸣唱。面对那情那景,我不由得吟诵起起孟浩然的《春晓》诗来:“春眠不觉晓,处处闻啼鸟。夜来风雨声,花落知多少?”可等我翻身坐起时,我惊讶地发现,不只是窗外‘花’在落,我的床上也是“落英缤纷”:我那细密的、兔子毛一般的头发竟然在一夜间落得满床都是。那时我真的惊诧于大自然的无穷威力,它使得孟浩然的“夜来风雨声,花落知多少?”,到我这里后,竟然变成了“夜来风雨声,‘发’落知多少?”。那一夜春雨过后,我的头顶就开启了“掉发”模式,那里真的成了“不毛之地”。我的头顶很快便光亮如镜,以至于我无论走到哪里,人们都会说:“老王‘闪亮’登场了!老王‘闪亮’登场了!”掉发已让我苦恼不已,但更让我苦恼不已的是,我的头部,它竟然选择了“区域性掉发”!你说我这头发,你要掉就均匀地掉啊,可它只选择我头顶的头发掉,四周的头发它牢牢地长着,就是不掉!以至于在掉发初期,我一直在内心呼唤:“头发啊,你别掉了、你别掉了!”但到后来,我内心呼唤的却是:“头发啊,你要掉就掉完吧、你要掉就掉完吧!”也许是没有了头顶头发的竞争,我的头部的营养物质可能全部运送给了周围的头发,因此,我的头部周围的头发便如雨后春笋般,葳葳蕤蕤地疯长着。有时实在太长了,我只好把这些头发盘向头顶。此时,好多人向我打趣道:“老王,你这头发可真是‘农村包围城市’啊!”我指指盘向头顶的头发,自嘲道:“不,咱老王的头发是‘地方支持中央’!”我的头发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烦恼,但更可怕的是,它竟然影响到了我的工作。我在大学时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,毕业后在县内的一家培训机构工作。县内举办一些大型文艺活动时经常邀请我去做主持,顺便我也能捞点外快,以补贴家用。但在去年县诗歌协会举办的“红五月·青年诗歌大会”上,我竟然被观众喝了倒彩,几乎被轰下了台,弄得我实在是狼狈不堪。那天,我一走上台,台下就响起了一片呼喊声。这种场面我以前经历得多了,因此,我边走边微笑,得意地向台下频频挥手。但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此时台下有人“冒凉腔”,大声喊道:“这老头和美女主持太不般配了,换一个,换一个!”勉强将那台诗歌大会主持完毕,我决计洗手不干。但不行,还是有人找上门来要求我去主持一些大型节目,因为我在县内做的主持实在是太好了!怎么办?“只要思想不滑坡,办法总比困难多”,后来我干脆剃掉了全部头发,戴上了假发,得,这招还真不错!在随后主持节目的过程中,我再也没有被喝过倒彩。但是,一波刚平,一波又起!我实在没有想到,戴假发还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窘境!就在前几天的一个周末,我到澡堂洗澡。洗好后,穿戴完毕,我突然想吸一根烟。就在我吸烟的过程中,给我搓背的师傅从澡堂走到了更衣室,他在更衣室转了一圈后,突然骂了起来:“我日他先人啊,刚才那个光头老头,搓背钱还没交,就走人了啊?”我一听,愣了,我没走啊!可一摸头上的假发,我什么都明白了。此时我真想扯下头上的假发,骂一句:“我日你先人,老子没走!”但考虑到自己还算个文化人,咱不能以牙还牙,于是,我压下了火气,吐口烟,淡淡地说道:“老弟,别发火!刚才那个光头老头,是我二爹。他急着去吃酒,提前走了。这搓背钱,我出!”绿豆·黄豆早上六点半,当晨练结束快到家的时候,我看到老七已经守候在我家门口了。“张局长,早上好!”“老七,那个事,我不是对你说过多次了嘛,咱公事公办,该咋着就咋着,你找我也没用,知道吧?”“这个我知道,局长。今早来,咱不谈公事。你看,我妈昨天下午从老家到我这儿,拿了一袋绿豆,咱弟儿们,‘见一面,分一半’,这不,我留了半袋,也给你送半袋。绿豆这玩意儿,好东西!清热、把凉、解毒、利尿。”“好了好了,你别说了,我又没得前列腺炎,啥利尿不利尿的。前两天我妈到我这儿住,也刚给我拿了一袋,还剩很多呢。你的,拿回去吧!”“唉,局长,您这就不对了,咱弟兄俩从小一起长大,送您半袋绿豆实属正常往来,别和‘送礼’扯到一起!上次来您这儿,我不也从您这儿赖走两桶红茶嘛!”听到门外有声音,我妈探出头看了看,一看是我和老七,我妈赶忙说道:“老七啊,咋不进屋呢?”老七一听,对我妈哈哈一笑,说了句“阿姨好,我给您捎点绿豆”,顺势拎着“蛇皮”袋进了屋。“老七啊,工程招投标的事……”进屋后,我开门见山地对老七说。还没等我说完,老七就打断了我的话:“哎,局长啊,刚才说过了,咱们今天不谈公事,我今天来,纯粹就是给您拿点土特产。哦,您是忙人,您赶紧吃饭吧!我走了。诶,上次的红茶喝着怪好,再给老同学一桶吧?”老七涎着脸,笑着说。老七走后,妈问我:“老七找你有事?”我回答:“局里有个五千万的工程,需要招标,老七想拿下这个工程,他找我多次,我也对他说了,一切都按规章制度来办。”“诶,你这就对了,咱一步步从苦处、难处走过来,不容易啊,你娃子可别犯错误!”“妈,您放心,儿子听您的,我当局长,一定做到不贪不腐!诶,刚才老七给您捎的绿豆,这算不算送礼?”“这个不算这个不算,老七这娃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啊!哎,天热,这么多绿豆,放的时间长了,会生虫的!”上午快十点的时候,我的手机“滴滴”响了两声,一看,是老七的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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